古代人物欣赏之五：《笑对人生的苏东坡》

作者：老鲁

如果要问中国历史上文化成就最高的是哪一位，我认为肯定非苏东坡莫属。苏东坡的文章写得好，几乎每一篇文章写出来，第一时间就会摆放在皇帝的案头，供他品读和研究治国之策，苏东坡理所当然地被入选唐宋八大家。 苏东坡的诗词写得好，他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其“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被众多诗词名家推崇为中华第一词。苏东坡的字写得好，是宋朝四大书法家之首，其《寒食帖》与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孙文稿》并称行书前三甲。 苏东坡的画画得好，他的画自成一派，独树一帜，在宋朝时期受到青睐。总之，苏东坡在文，诗，书、画方面都是佼佼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如果对苏东坡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他的文化成就上，那可大错而特错了。苏东坡的文化成就，当然值得我们欣赏，但我们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他的成就的几分之一，只能高山仰止。所以我以为，苏东坡最值得我们欣赏的应当是他的积极、乐观和豁达的人生态度。 人们生活在世界上，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有顺境，也有逆境，特别是在逆境中，能不能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精神状态，就非常重要了。苏东坡在仕途上屡屡遭受磨难，很长时间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被迫害、被审查、被流放，前后长达近二十年的时间。所以对于苏东坡来说，如果没有积极乐观与豁达人生态度，那么他可能早就被历史所淘汰，就不可能有如此杰出的文化成就，苏东坡就只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物。

苏东坡的积极乐观豁达人生态度，突出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他在极端困难甚至遭遇死亡威胁的时候，他不颓废，不苟且，不沉沦，保持淡定。第二，对于和他持不同意见的人，包括一度欲致他于死地的人，在事情过后，他是宽大为怀。第三，苏东坡结交的人员广泛，他还是一个生活达人，饮酒品茶吃肉喝汤都有一套。

苏东坡一生交结的人物很多很多，上至当朝的皇帝和大臣，下至平民老百姓，有政界的，有佛教道教的，有读书人，有打鱼种田的，甚至有歌女舞女。他的粉丝特别多，比如“苏门四学子”或“苏门六君子”就是跟随他的名人，如黄庭坚、秦少游等。他在黄州期间，在一次宴请上，一位没有名气但非常仰慕他的歌伎央求他写点什么，苏东坡欣然答应，就在碰杯之中，漫不经心的一首诗，几句话，就让这位歌伎如愿以偿并声名远播。

在苏东坡与人交往中，最有趣味的是与佛印的传说。一儒一释，一疯一颠，一来一往，一唱一和。“秃驴何在？”东坡调侃佛印，“东坡吃草。”佛印的童子回答他，哈哈一笑。苏东坡自诩自己悟透了佛道，写了一首诗，其中有“八风吹不动”一句，派人送过江到佛印那里。佛印一看，随即批“放屁”后把信打回。东坡看后一时怒气冲天，立马过江，谁知佛印在江边等着他：“怎么，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苏东坡一听，哈哈大笑，连呼上当。足可见苏东坡的幽默与诙谐性格。

苏东坡所处年代，宋朝的内部斗争非常激烈，所以苏东坡自觉不自觉地卷入政治纷争之中而难以脱身。就在他调任湖州太守后，苏东坡给皇帝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不想其中的几句话，被别有用心的人解释为对朝廷的不满，于是被下狱，甚至许多人要求把他判处死刑，这就是所谓“乌台诗案”事件。情况非常危急，但苏东坡却坦然面对。因为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东坡之所以躲过这一劫，一方面是因为宋太祖曾下旨宋朝不得杀士，王安石也竭力劝诫宋神宗不要开杀士之先河。加上宋神宗对苏东坡也是百倍推崇。另一方面，也是苏东坡自己救了自己，因为宋神宗派人到狱中暗地观察苏东坡的反应，回报说，苏东坡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全当不是在坐牢一般，所以宋神宗认为苏东坡心中坦荡，没有任何对朝廷不满的迹象，这样就把苏东坡放任到黄州担任一个“民兵自卫队的副队长”，不过处于朝廷官员的监督之下。

在黄州这几年的时间，苏东坡过得十分艰难，没有任何权力，经济也非常拮据，为此他在一个东山坡上开荒种地以补贴家用，并自称“东坡居士”，于是就有了“东坡”这个雅号，乃至人们把他的大名“苏轼”给忘却了。在黄州的几年，苏东坡在诗词创作上大获丰收，前后《赤壁赋》，是苏东坡散文的巅峰之作，《念奴娇》（赤壁怀古）是苏东坡诗词的巅峰之作。所以人们说，政治上失意，才造就了苏东坡的文学高峰。

苏东坡不仅仕途坎坷，其婚姻也多有劫难。他的结发妻子年纪轻轻二十六岁就去世，让苏东坡痛苦不堪，乃至十年后做了一个梦，梦见妻子“小轩窗正梳妆”，于是写了一首千古绝唱《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但他没有沉沦，两年后找到新的知音，就是为他留着一坛好酒“以备子不时之需”（见《后赤壁赋》）的家妇。而这位贤妻良母又患病去世，最后跟随他的就是那位说“一肚子不合时宜”的侍妾王朝云。可惜这位知东坡者，在岭南搭建房子时过于操劳不幸染上疟疾而身故。苏东坡的婚姻是不幸的，却又非常幸运，因为她们都是他的知音和伴侣，而且都姓王。

苏东坡与王安石在政治上几乎是老对头，但苏东坡没有把这些记挂在心里，王安石下台后住在南京，苏东坡专程看望他，而且相谈甚欢，互道珍重。就是曾经置苏东坡于死地而后快的章惇，最后也落魄到岭南，苏东坡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表示安慰。这样的胸襟，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

苏东坡一生嗜酒，与大诗人李白杜甫是一样的品性。他在流放到惠州期间，发现当地酒的品种繁多，极其欣赏，写了好几篇酒赋和酒颂。苏东坡还是一位美食家，他在黄州时，把当时人们都白白扔掉的猪脚，做成一道美味，就是今天享誉全国各地的“东坡肘子”。

后人对苏东坡的评价，认为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一个百姓的朋友，一个大文豪，一个大诗人，一个大书法家，一个创新画家，一个造酒家，……。可见，苏东坡首先是一个乐天派，这就是我之所谓“积极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在缅怀苏东坡这位大文豪的时候，学习他的这一点，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可行的。是我今天写这篇文章的目的。

老鲁于二零二零年九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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