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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斌 | 古意大丰的沧桑之美

时间:2020-06-19 16: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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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斌 | 古意大丰的沧桑之美

古意大丰的沧桑之美

文 | 肖斌

郢爰之谜

4月,大丰刘庄镇友谊村鱼塘内出土了一组金币郢爰,成为本地轰动一时的新闻。郢爰为战国时期楚国的黄金称量货币,“郢”为楚国都城名,“爰”为货币称量单位。楚国郢爰距今已有2500年的历史,是目前中国发现并已著录最早的黄金货币。

友谊村遗址出土的这组金币郢爰共有21枚,图案文字清晰,特征明显,总重175.1克。郢爰的发现对于文物考古界的意义非凡。21枚郢爰经过使用錾凿,数量之多,形状各异,为我国考古中所罕见,对郢爰使用方式的研究具有重要价值,为范公堤以东历史地理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历史线索。

友谊村遗址出土的这组金币郢爰共有21枚

郢爰也成为大丰馆藏的唯一国家一级历史文物。真品如今被妥善库存,而我有幸曾目睹过它的真容。虽过去2500年,但其工艺精湛,色泽美丽,其中有基本完整“郢爰”印记的6枚,不完整印记的15枚。

这批郢爰,出土已有十多年,然而有诸多疑问有待解答。比如,这郢爰的主人是谁?郢爰为何出现在这里?郢爰遗址当时是大海还是陆地?

有考古专家说,东周晚期的楚国郢爰,只流通于上层社会,在国与国之间礼聘、国王赠賞及大宗交易才用,故认为郢爰的拥有者当为楚国官吏。古代重大祭祀仪式,其祭品从来都是人间最为珍贵的物品。这21枚郢爰,可能是制盐时祭祀用品,也可能用于海盐交易。事实是不是如此,我们姑且听之。

而我最为好奇的是郢爰遗址当时有没有成陆。考古人员也有答案,他们经过调查分析,该位置处在范公堤以东,东西约长7公里,沿堤南北宽约5公里的东周至唐宋时期三角洲地带,友谊村鱼塘位于范公堤东1公里。考古人员通过鱼塘边缘剖面发现,证明该地点成陆不晚于距今7000年。

近观金币郢爰

这真是超出我的想像,7000年前岂不是和河姆渡遗址同一时期,那时还处于新石器时代。当然河姆渡有人类活动的依据,我们这里没有,但是有东周人类活动的证明。因为在这里采集有东周时期的陶釜、陶罐、陶钵和红陶纺轮,汉代陶罐、陶片,六朝时期青瓷残片等,还有唐代瓷碗,以及卤坑卤槽。

这些表明,这里是东周至隋唐时期的制盐遗址。而在这之前,对大丰的历史起源,相关志书一般都从唐朝算起,似乎唐朝以前大丰还是一片海水汪洋。

再看周边,在离大丰仅几十公里的海安青墩遗址,经认定至少在距今5000多年之前海安就已成陆,并已成为人类聚居活动之地。而邻近的兴化张郭,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具有5000多年历史的新石器时代遗址,就掩埋于这片水土之下,这一遗址入选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当然这两处都在范公堤内。在范公堤外,在盐城也出现了迎宾北路先秦制盐遗址,出土了东周时期瓷小碗、杯和大量的印纹硬陶片等。

研究变迁过程,既要以发掘地下的资料为主,也要以地上文献为辅。《扬州府志》记载,大约2000多年前,由赣榆经灌云、阜宁、建湖、盐城、至海安一线,形成了一条露出海面的沙堤,历史上称之为东冈沙堤,这就是经过大丰境内的苏北古海岸。直到隋唐这条海岸线都比较稳定。

地方文史专家周梦庄认为,海岸潮流普遍是涨潮流速大于落潮流速,使得涨潮所带入的泥沙不能为落潮所带走,尤其水层底部更显著。冈身地带系由西边来水与海潮挟带泥沙、贝壳在自然条件下堆积而成,因而土质较粗,地势在东边最为高爽。

唐大历年间(766—779),淮南西道黜陟使李承修筑捍海堰,后人称之为常丰堰,北起阜宁沟墩,南抵海陵境今大丰刘庄镇北,全长70.5公里。北宋范仲淹在天圣二年(1024),新筑捍海堰,后人称之为范公堤,北起刘庄镇北,经草堰至虎墩(今富安),全长90.5公里。巧的是范公堤与常丰堰都是从刘庄北开始,是不是也证明刘庄这里当时已经成陆。

果真如此,大丰历史起源应从东周开始算起。春秋战国时,这里先为吴国拥有,后越并吴地,属越,再后楚并越,属楚国。而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草堰丁溪才是大丰文明的发祥地,而现在这一观点有些动摇了。

古盐运集散地

前,我在市委办公室工作时,一日,接到省委办公厅同志的电话,说大丰是不是有个古盐运集散地,具体在哪里?说是省委副书记任彦申关注此事。当时我对地方历史并不熟悉,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后来确认是在草堰镇。

任彦申曾任北京大学党委书记,应该对历史文化有所研究,作为一个省委领导,能关注一个古迹,也能说明这里的盐运在历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后来省有关部门的同志和专家专门到草堰进行了调研。2001年,江苏省人民政府命名草堰为“江苏古盐运集散地保护区”。这不仅在江苏文化遗产名录上增添了一份厚重,也为江苏海盐文化的保护和整饬,出具了一张由省政府开出的合法通行证。

盐业是国家税收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从西汉武帝时,盐业一直由国家控制专卖,时至明清,盐税几乎占了国家税收的一半。淮南盐颗粒洁白,口味鲜美,李白就曾用“吴盐如花皎白雪”的诗句来赞美。古老的大丰原本是海盐生产重地。西汉初年,吴王刘濞立国广陵时,招募天下亡命人,首先在已经成陆的地区煮海为盐。当时大丰是海陵的煮盐前沿地区,亦为淮盐见于史籍之始。

南北朝阮升著《南兖州记》载:“沙洲长百六十里,海中洲上有盐亭百二三所。”这个海中洲就是今天盐城大丰一带区域。

到了唐代,在吴越楚闽蜀扬设立4场10监,大丰地区先属盐城监,后归海陵监。“南北东西不失家,风水为乡船作宅”(白居易《盐商妇》),这是盐商生活的写照。

乐史《太平寰宇记》载:北宋盐城监9场,就有紫庄(刘庄)、北八游(白驹)、竹溪(草堰)、南八游(小海)、丁溪5场在大丰境。

元时,两淮盐区设有29场,大丰境还是有5场,数量上盐场并未增加,但是盐场的范围扩大了很多。由于元王朝以蒙古贵族为主体,结合其他民族的上层人物,与汉族大地主组成其统治集团,推行不平等的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等级制度,使阶级矛盾非常尖锐,反抗斗争此伏彼起。

盐民生活十分艰苦,穷困潦倒。至正古三年(1354)张士诚及其弟等18人在草堰北极殿揭竿起义,聚众反元,攻占泰州,并据高邮,移都平江,改平江为隆平府,后又继续割据土地,南至浙江绍兴,北到山东济宁,西至安徽北部,东至东海,自称吴王。后来,施耐庵根据张士诚的故事,在白驹著书立说,成就了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

白驹古镇是施耐庵纪念馆所在地,罗雪村 绘

江苏大丰施耐庵故居

明代两淮盐区设有30场,由南向北分上中下各10场,分隶南通、泰州、淮安3个分司管辖。大丰境仍为5场,丁溪、小海、草堰3场属泰州分司管辖的“中十场”,而白驹、刘庄两场则属淮安分司管辖的“下十场”。

《大丰市志》:“明制,灶丁由有罪应徒者充之。丁溪、草堰、小海三场的灶丁就是明初洪武时来自泰州、兴化、高邮、江都、泰兴等地的有罪应徒者。”这些人初来乍到,被分到各盐场,大家互不相识,而生活范围基本局限在本盐场内。见了面,打招呼介绍自己,就是“我是本场人”。

目前大丰有三分之二左右的人称自己是“本场人”,他们是盐民的后代。洪武十四年(1381)境内各盐场共有盐户2457户,灶丁5423人。明代草堰三场盐产居三十场之冠。

清朝前期,两淮地区盐业经济繁荣,沿海一带大量贫苦农民、渔民加入盐籍,加以原灶丁的丁口繁衍,至嘉庆时,各场人丁已达90271人。清嘉庆间草堰三场盐产占两淮产量的17%。

自唐代始,两淮盐从黄海沿线各盐场进入运河抵达扬州,然后从瓜洲、仪征掣验后,开江运往长江中下游地区行销。日本僧人圆仁唐文宗开成四年(839)七月初,抵达海陵江边,看见:“盐官船积盐,或三四船,或四五船,双结续编,不绝数十里,相随而行。乍见难记,甚为大奇”。我想,这些盐船中一定有从草堰出发的船只。

《大丰盐政志》书影

草堰古盐运集散地形成于唐宋,鼎盛于明清,结束于民国初年。这里曾经浆声舟影,盐商汇集、盐监众多,一片繁荣热闹景象。现在还存有古代的盐场、盐墩、盐仓、盐廪、盐灶、盐塘、运盐牛车道遗迹,以及串场河、白渡河、小海河、丁溪河、西团河、军驾河、斗龙河、龙溪河等运盐河道。

与古盐运相关,草堰镇还有大量珍贵的古建筑和文物遗迹。如:初建于东晋末、南朝宋武帝刘裕曾避兵于此的卧龙桥,形成于唐代的龙溪河岸古街道、丁溪古街,初建于唐武则天时的义阡禅寺,建于宋的鸳鸯闸、庆丰桥和义井等108口古井,建于明的永宁桥。还有范仲淹、施耐庵、郑板桥、李汝珍、张謇等名人遗迹和传说。

海风吹过烽火台

说到烽火台,自然会想起“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西周时周幽王,为褒姒一笑,点燃了烽火台,褒姒看了果然嫣然一笑,媚生百态。幽王荒淫无道,又多次点燃烽火。诸侯们受到了戏弄,后来都不相信了,也就渐渐不来了。结果犬戎来犯,而无救兵,镐京被攻破,周幽王被杀。后来周幽王的儿子周平王即位,开始了春秋战国时期。

烽火台是古代防御体系的报警系统。如今还有一些遗址可见,敦煌阳关就有烽火台遗址。多年前我到敦煌,夕阳西下,古老的烽火台闪烁着落日的余晖,仿佛狼烟四起的情境就在眼前。

烽火台

而在离阳关3000公里的黄海之滨,也有一个烽火台遗址在平原大地上凸现,却很少引人注目。这里史书上叫烟墩,老百姓称它为皇墩。几年前,我对家乡的历史有了兴趣,便寻问本地文史专家,当年的烟墩是否还存在?答曰:南阳镇有富盈墩,可以一见。开车行至富盈墩,我诧异不已,这离我老家仅二三里,而我竟然不知。因此墩原处邻村,我不知,说明我小时候足不出村。如今的富盈墩当然没有了当年的风采,只留下了一小块,但能供今人寻找历史的记忆。

史料记载,富盈墩,是清顺治十六年(1659)所建,高3.5丈,周长25丈。当年站在墩上瞭望,海风拂面,四周无障碍,近望都是草荡和沼泽洼地,远眺海浪一去千里。那时的南阳镇大部还处于叫“本洋”的海水之中。按当时配备,烟墩上应有士兵5名,墩上储备一个月的水草食粮,士兵也可以屯田自给。四周开挖陷阱,设置带毒的弓箭。

明代倭患自洪武二年开始。当时日本处于南北朝分裂时期,在内战中失败的武士以及一部分浪人和商人,得到西南部一些封建诸侯和大寺院主的资助,经常行海盗船只到中国沿海武装掠夺骚扰,史称倭寇。

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抗倭名将戚继光率军驻扎盐城时,在范公堤外,发动军民兴建烟墩,共73座。其中大丰境内创建了刘庄寨、白驹寨、茆花墩、龙须墩、万盈墩(万盈团,今小海镇南)6个烟墩。负责瞭望与守卫的士兵一旦发现倭冠入侵,立即在墩上举火报警,各墩见一墩起烟,皆相继举火,内地官员见后即急驰救援,合力阻击。

明朝时期,倭寇入侵盐城、白驹、草堰等地有10多次。《明史卷刘显》载:“三沙倭复劫江北,被围于刘家庄。显以锐卒数千至,巡抚要遂令尽护江北军。显率所部直入,诸营继之,自辰迄酉,贼巢破,逐北至白驹场、茆花墩,斩首六百有奇,贼尽殄。”

说的是,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倭寇从三沙又到江北劫掠,海防副使刘景韶率军还击,连战皆捷,将倭寇围困于刘庄。副总兵刘显奉总督胡宗宪之命,率数千精兵前来增援,右都御史李遂通令江北各军归刘显指挥。刘显率领本部士兵攻打贼巢,四乡民众,箪食壶浆,呐喊助威,从清晨到傍晚,战事激烈,终于攻破了倭寇巢穴。倭寇末路,穷凶极恶,刘显所率将士马不停蹄,奋勇追杀,直追击到白驹场,又追到茆花墩。这时乡民越聚越多,士气愈来愈旺,锣鼓齐鸣,杀声震天。经过恶战,全歼倭寇,在茆花墩就歼灭600多名,贼寇全部被歼灭。茆花墩离富盈墩仅10公里。

清顺治十六年(1659)也因防倭,与富盈墩同时建的还有定海墩、塌港岸墩、川港岸墩、彭下洼墩、茅花墩5个烟墩。雍正六年(1728)移建万盈墩,位万盈团东10里,今万盈镇境内。

今天,在大丰境内留下遗迹的仅有富盈墩和万盈墩,其他随着历史的推移,皆夷为平地。万盈墩我小时见过,好像有半条田大,这一印象,不知是现实还是在梦中。

我曾向有关方面建言,做好烟墩遗址的保护工作。否则,几百年后有如我者,欲见而不可得,岂不遗憾。

洋岸老槐树

有个爱树如命的人,看到一些街道上的树,栽了挖,挖了栽,颇为费解,就问我:“大丰有100年以上的树吗?”我一时语塞,毕竟大丰市区(原县城)建立还不到100年。我说,市区没有发现,不知乡下有没有?

现在有了答案。万盈的同志告诉我:万盈洋岸村有一老槐树,距今已有380年。我听了吃惊不小。万盈成陆也不过几百年时间,有这么长年龄的树?

最新出版的《万盈镇志》记载:历史潮涨潮落,把槐树生长之地推成高墩,出海捕捞的人们要找栖息之地,在此栽下十株槐树,作为出海上岸休息的标志。树长大成材后,当地人们出于生活所迫,将九株大槐树砍伐变卖维持生活,唯这一株树的树干中部向下二分之一处有较大的空洞,无人问津至现在。专家们针对树种、树冠及木纹分析,加上捡拾到的碎瓦、碗片等鉴定,约明末清初(1640)左右,有人在这片土地上居住生活。

读到这里,我就想起庄子讲的“无用之用”。庄子是故事高手,讲的故事常常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但讲“无用之用”的故事倒是很接地气。《庄子·外篇·山木》记载: 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我想,如果庄子生活在当今,一定换成洋岸老槐树的故事。

洋岸老槐树生长在特殊的环境特殊的年代,它的故事也不仅是“无用之用”。当洋岸老槐树还是树苗的时候,在北京的一棵树下结束了一个曾经辉煌的大明王朝。崇祯十七年(1644)三月十九日清晨,李自成军攻破内城,崇祯亲自响钟召集百官,竟无一人响应,见大势已去,便与太监王承恩入内苑,缢于煤山(今景山)寿皇亭树下,明朝至此宣告灭亡。

洋岸老槐树没有像景山那棵树,居庙堂之高,见证朝代的更迭;但它处江湖之远,见证了沧海变滩涂,盐碱地变良田的演变,也见证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人和事。据当地老人回忆,此地原是盐碱地,经长年风化改造成农田耕种。1931年发洪水,农田普遍受淹,农民撑着小船捞玉米,唯独老槐树之地没有受淹。抗日战争时期,苏中贸易局办在老槐树东不远之处。解放战争初期新四军在此扎营休整,亦以老槐树作观察敌情的岗哨。奇怪的是1956年停止生长变成枯树,而在1957年春天又重新长出茂盛的枝叶,郁郁葱葱,年复一年。

地方文史专家邹迎曦说,所谓洋岸,应该是本洋的东岸。康乾时期,这里两片沙洲之间为本洋,北达斗龙港。乾隆以后本洋淤浅,至嘉庆时已把本洋宽阔海域挤成一条河道,称之谓阔港。而本洋的西边有一条河,就是现在的小洋河。

盐碱地上可能比较适合槐树生长。记得我小时候村子四周都是槐树林,乡间小路从树木中穿过。正如古人所说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场景。到了开花的季节,整个村子槐花飘香,芳菲菲兮袭予。真可惜七十年代初,可能是为了扩大粮田,树全部被砍伐。

每一棵古树,都是一部绿色的史书,是活着的历史坐标,是能与人类对话的生命地标。我见过的最古老的树,莫不过是黄帝陵古柏林中,那著名轩辕庙门内的“黄帝手植柏”了。那棵参天古柏,树龄5000多年。伫立在树前,思绪能驰骋至黄帝时代。

如今我站在老槐树下,思绪也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黄海之滨。我仿佛看到了古人在这里筑墩、捕鱼、晒盐、耕种、乘凉的生活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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