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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
走来走去，你还得走回孤独
像一枝梅走向冰天雪地
没有谁能够参与你的凝视
尽管它们像凌晨的雀鸟
甚至像爱，在眼前蹦来蹦去
属于自己的伤口，那就自己开花
自己缝合，直到走进合拢的蚌壳
从一瞬到一世——不过如此
别指望从一条扁担的两端
找到分担，找到一种力的歧义
Ⅱ
一切都在颤栗，你的血液
你的心，你的比天堂更远的遥想
时间晃动着一支由生到死的
圆舞曲。你必须以异教徒的睥睨
才能偷出一台合成器的漏气
伴着茫然，盲目颤栗于雨的婆娑
像你的脚印，落在哪算那儿
一种听天由命的自觉，一种
拉低窗帘的梦游，二十四小时
都是夤夜，都是钟表的芯儿
Ⅲ
当然你不是落花，但你不得不
碎成流水。你得走啊——你得
从家门走到倒空卖空的公司
再由公司走到老虎机一样的医院
很方便的，殡仪馆就躲在医院后面
这个不可见的世界，天天在见
这个不可多得的世界，难得一见
即使你动用蓝点鸟一样的风筝想象
也没用，因为筝线攥在惘顾者手里
哪怕你舍命钻进一枚洲际导弹
Ⅳ
可以确定，你尚未被欢乐尾随
却可能被沿岸的桃花或邓林羁留
当一种落落寡欢从一只苍鹭
兀自蹦向一堆颤栗的柳烟
你的心，乱云飞渡，无拘无束
需要澄清一片流云的向度吗
奔赴各有各的门道，恰似依傍
各有各的所图。你的塞班岛
尽管伤痕累累，却注定不会
依凭波涛阻止一股台风的挑衅
Ⅴ
看不到梨花，看不到蜀葵和紫珠
偌大真理的窗框，只有貌似锦绣的鹞鹰
对此你不必惊惧。要习惯被黑暗招对
像习惯一停电就闭眼。要敏悟：
躺在鹰的腹地就如躺在阳光的墓床
信与不信，并不重要。关键在于
你的瞳孔是否装着菱形的水晶
装着一台过滤泵。从表面的相似
到内心的排异，你有权默认
或拒绝，那缓缓浮现的谬误的五官
Ⅵ
一棵铁树的天下，你就做蚍蜉吧
在熊罴够不着的一隅，把星辉
植进萤虫的体内，哪怕仅仅一瞬
也让世界闪击一种渺小的美丽
当犬儒的体量像流星纷纷落进雨点
要回答橡树的磅礴，无需一头大象
鼻梁的伸缩，一只退役的蚍蜉足够
从烂了心的口腔抵达根须的溃疡
大与小之间，昊大是它的地牢
渺小却是你的天窗，优劣无须过秤
Ⅶ
某种结构性块垒，从夏商到唐宋
一直垒到现在。像一顿饭——
整整吃了几十个朝代，而此刻
你仍旧饿着。丰收却囤积在喇叭里
山脚下，风被麦浪来回折叠
没有谁像怀揣一只老鼠一样忐忑
相反，那么多女子装作蝴蝶
颤栗于油菜花丛，替庆父收购幸福
当“装”直接兑换成大额现金
购买的名利与虚妄估计同样殷实
Ⅷ
思前想后，你还得回到一块石头的
傻愣。风生水起的柳絮与飞花
不属于你；葡萄夜光的酒杯
与你的砺戈同样风马牛不相及
或许醉卧沙场才是一匹马的蹄根
如果厝火积薪的仅是几只飞蛾
而不是与燧石勾肩搭背的天然气
即使虚火再旺，也经不起
一场飞檐走壁的思辨的沙尘暴
哪怕你只是一粒失语的飞沙
Ⅸ
当一个时代柔情蜜意的水位
从你血压的水银柱秘密涨潮
一种抵御，有必要奔赴——
那辗转反侧的汛期，甚至有必要
加固渐渐颤栗的审美的河堤
你知道你无足轻重，你知道你
广招敌雠，但也知道念兹在兹
尽管一切窳败泛着落幕的光
而你尚需一缕回光返照，来满足河堤
所有的粮秣辎重，包括信仰
Ⅹ
最大的黑暗是习惯了黑暗却无关痛痒
而不是鹞鹰发动的草木皆兵的猎杀
那么多血肉那么多人心那么多字句
却触及不到一根神经的颤栗。仿佛
字句列队或分行，只是为了迎来送往
殊不知：呼不出地狱的椎形，你就
不在人间蜃景，一如针扎不到穴位
你就难知病根深浅。尤其在这样一个
火中取栗的黄昏，该让一盏灯
亮起来了，从心门触手可及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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