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从老袁那里知道斌哥结婚后，我哭了很久。加上上海数九寒冬，约好友打羽毛球汗湿后没注意患了风寒，回老家养身体。躲在奶奶家的杂屋里烤火，突然想起司马相如跟卓文君的故事，文君夜奔跟当垆卖酒的故事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像一碗姜汤，把司马相如的才情炮制得炉火纯青，痴情被雕刻成艺术作品，严重的感冒也慢慢被治愈。火堆里的火星噼里啪啦的杂乱无章地跳窜，我穿着奶奶的棉鞋，斑斑点点的火星落在脚上，奶奶叫了一声，火火，脚上有火，快抖抖。我回过神来，赶紧下意识地用手去扒拉，结果手也被烫伤了。看着棉鞋上的洞，再看看手上的红印，我可真没用。去奶奶家那些天，整天躲在暖和的柴房，柴火烧过的青烟一缕缕往屋顶飘，有些从窗户缝隙往外跑，外面的风吹进来，烟蔓延在屋里散不去。浓烟熏得眼睛不敢睁开，一睁开眼泪哗啦啦地流，呛得喉咙也难受。
邻居过来叫我去打牌，都是几个上了一点年纪的大嫂子们，每个人说话都幽默有趣，连黄段子都说的惊世骇俗。有时候我会去打一会儿，正好打发打发时间，顺便听听家长里短的八卦，积累积累素材。更多时候没有心情出去见人，我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婉拒掉，蹲火堆边找电影看。人难过，看什么都伤心，明明是部喜剧片，也能笑着笑着就莫名其妙地开始烦躁起来。最近一直没有胃口，奶奶总是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好吃的，酸的，辣得，甜的，苦的，炖的，炒的，蒸的，炸的，素的，肉的......我真想告诉奶奶我不是怀孕了的嘈杂反应。奶奶做完针线活进来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都行，突然我又想起来爷爷炖的羊肉汤味道鲜美。这种雪天，地上湿漉漉的，满地的白，光秃秃的树枝上冰吊子肆意挂着，到处一片萧条又无情的景象，炖上一锅羊肉汤也许能让人心情好点。我朝着在厨房擀面皮的奶奶回了一句，奶奶，我想吃羊肉。奶奶兴冲冲地说，要得，我这去买羊胯子。
我没心情继续看电影，瘫在椅子上搞创作。人在冬天比在秋天更敏感，稍微被风吹一下都让人直哆嗦，满身起皮疙瘩。不出太阳的天灰蒙蒙的，像是没擦干净的镜片，总是糊的。朝着远处半生不熟的人打招呼，哈出来的气蒙住了眼睛，看不清对面人是在笑还是在骂神经病。下雪后，整片区域一点生机都没有，鸟都去哪儿了？窗户外面晾晒的腊肉等着你来啄呢！《一剪梅寒冬》赤梅霜急炭火緅鹤委闲居，西风入袖云间哪有鹔鹴裘鹞子躞蹀，目尽不休事事非非空寻头最是不思，草木一秋惊起一地柳絮湖红了右手，放你心头刚写完，老袁给我打电话，问我身体好点了没有。我说没啥事了，喝了两盅奶奶放火堆旁用铜罐炖出来的老姜茶后，鼻子通了，身体暖了，头也清醒了很多。她说，那就好，你过几天来武汉我这儿玩，带你喝酒蹦迪撩小哥哥去。我说马上过年了，等春天发情期的时候再说吧。她在电话那边哈哈哈哈大笑，然后骂了一句，妈蛋，都有心情开玩笑了，看来是好了。挂完电话，羊肉的香味慢慢渗透过来，我起身去厨房，火上煮着的羊肉汤咕噜咕噜冒大泡，奔腾的气雾缭绕，烟火气息就是管用，胃都开始有了反应。丢的一声，手机有条短信，我拿出来翻看是年终奖的评定情况，哇！我兴奋地蹦起来老高，感觉现在胃口大得能吃下整头牛似的，跑到奶奶跟前，奶奶，一会儿我要吃三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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