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学术论文“八股化”？

八股这个词，好像在现在的语境下或多或少带有一点贬义。

而学术八股，更是很多人嗤之以鼻。

但是其实学术八股不管作为古代科举用的八股文，还是我们现代的总结式论文，它作为文章的一种写作方式，无所谓好坏，无所谓褒贬[1]。

学术论文是否八股化，首先得了解什么是八股。

八股文是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文体，也称制义、制艺、时文、八比文。八股文章就四书五经取题，内容必须用古人的语气，绝对不允许自由发挥，而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高低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

八股文就是指文章的八个部分，文体有固定格式：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题目一律出自四书五经中的原文。后四个部分每部分有两股排比对偶的文字，合起来共八股。

旧时科举，八股文要用孔子、孟子的口气说话，四副对子平仄对仗，不能用风花雪月的典故亵渎圣人，每篇文章包括从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2]。

然而对于现在的学术论文来讲，格式和内容都有一定的规定。比如所有学术期刊都有规定字数，图表的数量，内容的分布，等等东西。

但是各种大大小小的限制的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让读者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这篇文章在讲什么，有什么突破[3]。

学术论文不是什么艺术作品，需要慢慢咀嚼，慢慢体会。学术论文都力求作者以最省力的表达呈现了文章的内容，让读者省心。

就现在的学术论文的特点而言，的确有些类似于八股文的地方。比如对内容有严格的要求，依次是摘要，介绍，结果，讨论，致谢等等，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每一部分写哪些东西都有明确的规定。

但是这些都是要求都是符合科学的设置，目的是让文章整体的结构和表达清晰明了。

不过在具体内容上，学术论文是和八股文完全不一样的。学术论文充分享有学术自由，可以发表任何新的学术成果，只要是符合学术规范和事实的东西都可以。

这种学术论文固定格式，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不同读者按照自己需求进行阅读。八股形式是科技论文最优的写作方法，能让行内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所要的信息。

不少英文期刊不但限制写作格式，还限制字数和图表数目，就是为了避免废话，直接上干货。

论文本来就是八股文的一种，所谓“八股”，就是形式固定，内容变换，八股文相比较个性化强烈的散文最大的优点在于公共性[4]。

既然是面向全社会招考的，当然就要让全社会能够共同参与，而不是某些人（阶层、群体、利益集团）的个性。

现在全世界科研高度融合，如果不以“八股文”的形式定好，很难把握编辑偏好的文章形式。只有文章格式与要求确定了，才能将文章重点从形式问题转到核心idea，直接上干货。

许多人虽然英语表达能力不行，但却能写出较好的英文论文。这背后的诀窍在于研读一篇英文论文的“八股”形式，然后把文章的实质内容部分替换成自己的idea。

科学研究这个领域本来就是八股化的，这才是科学发展的精华部分，因为大部分的发展和成就是不严格依赖于个人的智慧，而是依赖长期的群体性的有步骤有预期的发展。

学术形式是一种基本的研究方法，是一种方法论的框架，如果不懂怎么在学术框架下去思考问题，很难取得让同行认可的研究成果[5]。

一般来说，期刊论文会比会议论文更加注重学术方法，就是整个研究是不是完整严密的，这会让整体文章的水平比会议文章更加稳定。但是同时，这也会造成大量的文章的原创性，突破性，精彩程度并不高。

在快速发展的领域，比如计算机和人工智能，有时候会议论文会更受重视，但是相对而言在形式上会更加薄弱。学术形式是非常必要的，因为不懂这种形式证明根本不懂学术研究的方法论，严谨性、可靠性、完整性都得不到保障。

学术形式的强调是好事，但是重视形式并不等于忽视内容，如果过于重视形式却忽视内容会造成很多其他问题。

特别重大和有意义的研究成就往往会超脱于一般性的学术论文套路，这是研究的原创性带来的问题，就需要有很深的功底才能在学术方法的内核上别出心意。

对于英文论文来说，所谓“八股”指的是研究的最终产品的结构，不反映研究过程。思维的过程混沌复杂、循环往复。它可能起始于经验观察，也可能始于理论问题。

特别是对研究生来说，他们的研究往往是从数据开始的，从数据中倒腾出一个有趣的结果之后，才开始翻文献、寻找理论解释等等。这都是正常思维过程。

不过，当我们撰写研究论文时，没有必要直白地把自己混乱的思维过程完全交代清楚。“八股”结构是研究者思考后呈现给读者的最终产品。

研究的过程可能很复杂，但是我们到最后只需要，且最好呈现八股的结构。论文说到底是给内行人看的，必须在短时间内把握文章的结构，决定是否应该继续看，或者看到什么程度等等。

另外，这种“八股”文章形式方便交流，这是促使学术共同体和科学发展的。

“八股”以演绎逻辑为主，归纳逻辑为辅。而对于科学而言，演绎逻辑是科学理论唯一正确的逻辑。

如果科学遵循的是一种归纳的逻辑和相应的研究路径，只有假设的产生而没有检验，更谈不上通过学术积累实现理论的建构[6]。

总体来说，学术论文“八股”虽然形式过于固定与死板，却可以带来学术效率的提高：对于较高水平的学者，创新性是文章最重要的核心，表达固定规范可以在投稿时在不同期刊之间自由转换。

对于初学者来说，学术八股提供了论文写作的方法论，利于初学者在模仿的基础上不断掌握文章的中心与框架，从而尽早适应科研的规范过程，学会讲行话，懂套路。

对于审稿人来说，茫茫无边的稿件中，“八股”形式提供了快速掌握文章核心思想的捷径，有利于节省时间，找到文章的学术价值所在。

对于普通读者而言，这算是一种双方保持默契的论文阅读形式，在分章节阅读时可以各取所需，实现更有效率的学术对话。

对于导师而言，可以更为便利的掌握学生论文的不足之处，从而在指导学生时有的放矢，而不会在讨论时过于分散。

因此，总体来说，这种学术论文的八股，虽然严格了控制文章的内容表达方式，却有利于学术共同体的沟通效率。

毕竟，在固定格式的基础上，文章的灵魂是自由的。Ideas matter！

注释：

[1]周传虎，如何利用学术八股倒逼高效的论文写作与文献阅读？/content/18/1117/12/39564225_795457348.shtml

[2]八股文，百度百科，/item/八股文/244756?fr=aladdin

[3]作者：大理想家，知乎，/question/309020860/answer/599891016

[4]作者：黄如一，知乎，/question/309020860/answer/594617151

[5]作者：David Dong，知乎，/question/309020860/answer/595258260

[6]彭玉生. (). “洋八股”与社会科学规范. 社会学研究(02),184-214+250.

编辑/审核：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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