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说|好老师不长命？

为师，白发渐多，心渐碎，早已有了退出教育界的固执想法，然而除了教学、忍受内心的痛苦与孤独外，现在我还能干什么呢？某杂志说中国老师的平均寿命为59.4岁，可信度与否我无法考究，亦不想去印证数字的准确性，但我确乎是已经无法大爱这份工作了，因为：好老师不长命。举几个身边的例子吧！不然你会信吗？

我1997年参加工作，与杨老师共事了不到两年时光，因为她不幸提前离开这个世界。杨老师是一位好老师，那时我们都在一所乡村小学任教。她比我年长，对人亲切，工作认真。可惜天不恋她，1998年的冬天她走了，我们永远也不能在一起工作、聊天了。那年的冬天雪天很少，可她走的那天天突的飘起了雪花，她对月的那天天又飞雪了。看来老天也在为她而伤心呀！她走的那天我去送她最后一程。当时我的心一直寒着，多么好的一位老师呀！为何说走就走了呢？学生家长气的呗！杨老师在世时对学生要求严格，因一学生太顽皮她管得太严而让家长愤怒，那家长到学校闹事，杨老师气得几天都上不成课。因此埋下了心脏病的祸根，后来一病就无药可救。她走时39岁，一想起她我就泪咸心脑嘴，蓦然间替所有的老师担忧，更怕自己步她的后尘。

我调到了县城工作，和另一位曲老师成了朋友式的同事。她是我师范的校友，比我低两届，我俩都不苟言笑、朴素实在，都爱骑着自行车上下班，都爱写点小文，都一直在诚实地工作，所以我们有共同语言，能聊到一块。我们常一起交流工作中的问题、写作的心得、生命的意义。曲老师经常发烧头晕鼻塞，她一心扑在工作上没在意、病并坚持着，坚守三尺讲台潜心教书育人。突然有一天她晕倒在了讲台上，后来在郑州医治，一查方知得了癌症，与病魔对抗了一年的时间最终她怀着对生活的依恋以及对人生的憧憬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清楚地记得她走的那天是6月23日。天妒善师，她走时我的泪一起在拷问着自己当初的抉择是否正确，一直在腌制着自己的心脏。她亦是30多岁就离开了人间的，她离59.4岁还有20多年的时光呢！为何要早走，会早走呢？亦是因为工作。曲老师工作很任性，争强好胜，不甘落后，只想落个好老师的评价。所以由于长年累月地拼，小病不下讲台，忍着病不去医，最终悲催的事发生了，她不幸地离开了我。她走的那天，天特晴，太阳红润，笑得可爱，也许老天想让她笑着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她生前如我一样，太不爱笑了。她走的那几天，我一直不语、神伤，还专门写了两篇文章来怀念她，那两篇文章都是用我的泪来写的。

除此之外县实验高中的一位中年老师也提前走了，在一次例会后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她亦是一位工作狂，好老师；城郊的一位青年教师在上课时突然倒在了讲台上，永远站不起来了……不想再写那些离我们而去的好老师了，他们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泪。

想到他们，为他们而泪；我又想到了自己，自己能否超越59.4岁，成为一位长寿的老师呢？我觉得有难度。我与爱人都在教育一线工作，我的个性、风格她最清楚。我是一个死劲的老师，中一直不欺骗家长，一直爱校敬业，几乎没请过假。由于改作业总雷厉风行、一气完工；由于一直在写小文；由于每天都粘贴在教室里，我的白发比常人的要多很多，我右手的中指因“写”的太多而留下了一个永久性的硬疙瘩，我的颈肩腰都病了，我衰老的速度惊人。曾经我是多么青葱呀！刚参加工作时别人都说我像初中生甚至小学生，而今我的皱纹开始爬上脸了，我的心也开始“不平”了起来。我亦被不少人认定为好老师（也许一些人不这么认为，一人难称众人心嘛）。我每天都生活在刀尖上，怕学生出事，怕被领导批，怕家长不配合甚至闹事，怕自己忍受不了学生的无知而冲动……现在的学生让人省心者有几？现在的家长不溺爱孩子的有几？每天都在聒噪的环境中工作、挣扎、纠结，忍受着非人的工作环境，只能吼吼学生而已。人总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老师也如此，这时我们的下场将是可悲的，谁能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去原谅我们呢？没有人或极少人吧！

当老师是可悲的，可怜的，贫穷的，穷得只能宅在室内。长期的忍，让我的心开始不健康了，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和我一样有心理问题。而我们只能压住“问题”，继续劳累，走向新的痛苦。到城里工作后我更不快乐了，心结无人打开，无人走进我的内心（除了个别亲朋好友外）。我的嗓子一直沙哑着，真想让它哑得不能出声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再讲课了。每天都在压制着内心众多的“气”，真想有一天自己能在讲台上被学生气倒下，永远不能站起来了，这样自己就不用在痛苦地工作了。我想：凭着自己的良知、忍耐以及个性，自己的归宿必定是在讲台上。对于59.4岁我不奢望，照自己的现状来推断，我定然无法企及这个数字。虽然我对爱人承诺过，发过誓，一定在在她离开这个世界后再孤独地老去，但我确乎是无能为力的，累、病、痛、压力、纠结、死劲使然我恐怕要让她失望了。人大多不能自劝、自度，我亦走不出这个怪圈。很多人都是在经常一边想着早日离开这个世界，一边努力地工作着、生活着，我亦如此。

不想再写了，愈写心愈痛，泪愈流。好老师不长命，这是事实。我亲目见到一个个好老师倒下了，下一个会是我吗？我不想这样，可谁又能救救我们这些有点良心、有点贡献、有点自私、有点贫穷、有点无奈的好老师呢？希望国家、社会、领导、家长、学生能多关注一下好老师的心理，给我们一个轻松的工作环境，让我们不再短命。

（473400）河南省唐河县友兰小学曲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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