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1】 阎××，男性，21岁，河北省唐山市人。职业汽车司机，素患鼻衄，初未介意。某日，因长途出车，车生故障，修理三日始归家。当晚六时许开始衄血，势如泉涌，历五个多小时不止，家属惶急无策，深夜叩门求诊。余视之，见患者头倾枕侧，鼻血仍滴沥不止，炕下承以铜盆，血盈其半。患者面如白纸，近之则冷气袭人，扪之不温，问之不语，脉若有若无，神智已失。急投予张仲景甘草干姜汤。炙甘草三钱，炮干姜三钱。即煎令灌服，两小时后手足渐温，神智渐清，脉见起，能出语，衄亦遂止，翌晨更予阿胶四钱，水炖日服两次。后追访，未复发。患者素有鼻衄，阳络已伤，今因事不如意，遂至血出如涌。《灵枢·寒热篇》所谓“暴瘅内逆，肝肺相搏，血溢鼻口”，即其病因病机。然此例出血过多，阴液骤失，阳无所附，又值夜半，阴自旺于亥时，阳气暴亡之象毕现，若执补血、止血之法，阴或可挽而阳终难复，变生顷刻。此际，唯宜速回其阳，待厥愈足温，脉续出，神智清醒之后，方可缓图徐治，甘草干姜汤之施，意即在此。然甘草干姜汤非止血之剂，而血竟得止，固阳则阴自安于内守，即提防既固，水流自无泛滥之虞。【例2】于×，男孩，三岁半，于1976年8月28日来诊。自一岁多即鼻衄，每当清晨必流血一次，经西医止血法和中医凉血法施治均未效。其伯母因久患过敏性结肠炎泄泻经我治愈，而携其侄来求予诊治。切其脉虚大上溢出鱼际，望其面较白，视其舌质淡、苔白、舌尖有红点，呈贫血象征；问其饮食，口不渴，纳食平常，口角糜烂，前几天曾感冒发热。小儿鼻衄，多由五脏结热所致，盖热乘于血，血随气发，故溢出于鼻窍，很少由阳虚不能摄血而导致鼻衄者。惟此儿从一岁即衄血，经很多医生止血凉血而未愈，问其口不渴，流血在清晨阳气将复之时，是内无结热；脉虚大且溢出鱼际，是虚阳上越之候。本着这样辨证，是抓住时间特性的，遂投予《金匮》柏叶汤。方：炒侧柏叶二钱，炮姜炭五分，艾叶炭二钱，将三味药用水三盅，煎成半盅，兑入童便半盅，分温再服。连服三剂，衄血即止，随访到现在，已一年未复发。按本方出《金匮要略·惊悸吐衄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治篇》。原文“吐血不止者，柏叶汤主之”。今移治小儿鼻衄不止。原方，柏叶三两，干姜三两，艾一把，水五升，取马通汁一升，合煮取一升，分温再服。马通汁，即马粪，用水少许化开，绞取汁，澄清。唐容川说：“气寒血脱之吐血，当温其气、后人治血，习用寒凉，不敢用此方”。查《神农本草经》，柏叶、干姜、艾、马通，皆言止吐血。今用侧柏叶炒黑，取其味苦涩性微寒，凉血之中并有收敛止血作用；干姜炮黑，味苦涩性温，用于虚寒性吐血、衄血等兼见四肢不温，面色苍白，脉濡细者最宜，它的辛散之力既杀减，而温守之力反增强；艾叶炒黑，辛苦气温，止血之力很强；马通汁代以童便，止血兼有咸寒引虚热下行之效。合全方用黑炭止血之作用，以古方治今日小儿之衄血，恰合病机，所以取到很满意的捷效。
❄本
❄本文摘自《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78年01期。作者：岳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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