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繁芜，
我们依旧欣喜相逢
作者© / 兔尾
配图© / 网络
·01·
以前写东西，是有很大一股热情，甚至说冲动的。那会儿每天都有很多思考很多想法，灵感来了，甭管当下在干什么，都会立马掏出手机备忘录记下来。记得有次很夸张的，我一个人，在老板办公室里开短会，突然想到一个自认为很妙的话题，就由着思绪发展，想了很多可以挖掘的写作角度。我和老板对着坐，听他一边说，我就一边点头，假装写在自己的本子上。他以为我在记录他的谈话内容，其实我根本就是在写我自己的东西。后来，到了要落实他说的事情时，我才一头雾水，全然忘记他要我干什么了。那会儿每天恨不得马上做完手里的工作，打开word，缩在办公室里写完要发的稿子。下班回家，吃了饭也不出门，就打开电脑，坐在那里写到半夜。那种对于文字表达的热忱，我全都历历在目。总之，从前对于写东西，我是享受那种争分夺秒，不愿放弃任何令我耳目一新的话题和角度，每天想的最多的也是如何写出更满意的文章。但现在好像就失去了那种冲动。灵感来了，在脑子里过一遍，流走就流走吧，也懒得打开积灰的备忘录，反正今天不想写，明天还是不想写，干脆就当一个思想上的懒人算了。自己在心里疑问的说：“反正也没有多少人在期待吧。”情绪在递减，生活失去波澜，思考开始学会钻空子时，任何说辞都变得苍白。于我自己而言，比失去热情更可怕的是，失去不计回报的坚持，并且不自觉地把所有事情都贴上价签。
·02·不过，事到如今，自媒体写作最初的比例也逐渐被瓜分完全。大家找到了一种更有视觉刺激，更直白不费脑的娱乐活动：短视频。用区别于冷静文字的喧闹，来填满零碎的时间。从抖音、快手的市场占比来看，自媒体写作平台仿佛成为小众群体的自我狂欢。虽然公众号依旧是文字创作最大，且变现能力最好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文字确实在如今的大众生活里，褪了点往日的颜色。当然，我绝不是因为短视频的兴起，才变得这么懒于表达的。市场当然是背景，但更让我感到无力的，是一次次怀着激昂情绪，恨不得挥斥方遒的那种心情，被日渐无法发声、动不动就404、完全没有创作空间可言的环境，消磨的一干二净。我不像其他作者，每天可以写点情情爱爱，你侬我侬的文字，就能够持续输出。对我来说，写作就是表达，而表达肯定就有观点，观点就得自圆其说，令人信服。所以，当内容创作戴上镣铐时，其实是很打击人的。就拿写东西这件事而言，它同样适用于自媒体法则中的“内容垂直度”。意思就是，一个成功的自媒体人，其实并不能今天写A，明天写B，后天写C，这是不行的。得持续在一个领域发力，并且保持更新的频率。但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喜欢的事情太多，感兴趣的领域也不少，我每一个地方都想“插一脚”。所以，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合格的自媒体创作者，对于文字，我确实太“花心”了。
·03·况且，当一件事情只是你的爱好，而并不是你生活的必需时，它的锐度就会减少许多。从前我上班，空闲时写作，每个月的收入是双倍的。因为写作给我带来的收入超过了工作，那时的我，认为写作是必需。但后来，我变得更独立、去了澳洲工作、开拓了其他收入的渠道时，在公众号写作接广告这件事，就不再是我经济来源的唯二途径。写作，完完全全成为我热情中的一部分，而不是柴米油盐里的某个必要环节。因此，当我又厌烦创作狭窄的空间，又逐渐失去创作的热情，又不用靠它吃饭时，“懒惰成性”这个词语，就在我心里油然升起。可话又说回来，写作确实是我人生，到目前为止，最喜欢也最能坚持的事。我想起曾经，写《邪不压正》的影评时，明明重感冒还硬撑着去看了电影，回来又做功课、查资料，终于写出一篇客户满意的文章。还有为偶像孙燕姿写的约稿，最后影印成册，交给孙燕姿本人手上，那种心情根本无法描述。写东西，是我想要一直坚持的事，但似乎因为自己还是功利，活在物质的世界里，仍旧被世俗左右着，所以难有那种孤注一掷，清醒的一腔孤勇。这一点是我逐渐意识到的一项错误，对我来说，不仅要改掉思想上的惰性，还要学会把写作当成完全不计回报的事情。毕竟，初心难觅，人有一件喜欢又愿意去坚持的事情，实属不易。
·04·不过，快要三十而已的我，也不想再让文字去将就大众。虽然那样做能让我得到更多物质的回报，但若是那样，我相信不出一月，我又会因为自我抵触的情绪，而不能做到坚持。因为“固定频率”本身，就是一种带着任务性的折磨。如题目而言，我消极的时候，是真的打算弃号。但当我听到读初中的妹妹说，她有好几个同学都买我的书，是我读者时，我也感到欣慰，因为连初中生都在关注我啊。或是曾经的同事，花了两晚上看了我所有的文章后，遗憾的告诉我说，她很后悔以前没有多和我交流。而这样因为文字，所赋予的共鸣和意义，真的是十足宝贵。前段时间一度刷屏的B站宣传片《后浪》，真的让我看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不是感动，而是尴尬。因为我太明白这样激昂的表达，是给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年轻看的，人越长大，越难有改变的勇气。所以二十岁和三十岁的我写出的东西，完全是两种思维的产物。以前频频出现在人民网的夜读栏目，很开心很欣慰，觉得自己就是正能量的化身。但现在似乎不能那么轻易的，就表达出一种正面的情绪出来，因为长大了，表达会变得更加慎重，看到的暗面也就越多。看上去是失去了那种天地任我的冲劲，其实我自己才知道，内心对表达又更是多出一份珍视和器重。因为不是所有的时候，我都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或许是三十岁才逐渐要明白的事。内敛，突然成了这个年纪的某种惯性，而我要做的就是坦然。回归到写作上来，我也不太愿意去迎合所谓的大众痛点，那些爆文换汤不换药的万年母题，似乎也与我无关。表达真实的自己，书写更宝贵的时刻，或许是我现在更愿意去尝试的。不想说什么“希望读者都永远陪着我”的话，因为人生总是不断聚首又离别的，谁充当谁的过客，谁又刻入谁的篇章，就交给时间定夺吧，我无暇顾及。只是，我还能用这支拙笔，写几句是非，聊三两心事，对自己来说，已然是最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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