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德清在报恩寺学习了七年,在十九岁时,便往金陵栖霞寺剃度出家,正式成为一个僧人。
出家后,德清以其充沛的精力和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往来于金陵各大寺。他谒云谷(法会)于摄山栖霞寺,获读禅宗著作《中峰广录》,很是感动,因而决意学禅。在报恩寺听华严宗巨匠无极(明信)和尚讲《华严玄谈》,至十玄门、海印森罗常住处,领悟了法界圆融无尽的意旨。他因仰慕唐华严宗大师澄观(清凉)的为人,取号“澄印”。后来他又焚烧了以前所学的书籍,专意学禅,跟随着名禅师法会坐禅于天界寺,发愤参究。由于用功太苦,以至于背上长满了痈疽,生命垂危。德清一面请人医治,一面向佛祷告许愿并辅以气功治疗,三个月方才痊愈。在这三个月中,他整天神情恍惚,如处梦境,对外界刺激毫无感受,即使穿行闹市,也俨如坐禅,对市上熙熙攘攘奔赴求利的人们竟熟视无睹,几乎成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
病愈之后,他觉得自己一时还不能参透禅要,于是暂停参禅,而醉心于净土宗的念佛。他以其充沛的精力和拼命参禅的精神,每日宣念佛号,夜以继日。
这时,报恩寺设立义学,教育僧徒,才华横溢的德清被聘为教师,其后又应聘至镇江金山寺执教两年。
德清在他二十六岁时开始行脚远游。他原打算先上庐山,不果,于是南下到吉安(今属江西),上了峰峦多姿、草木繁茂、泉涌瀑泻的青原山,参拜了禅宗七祖行思(禅宗青原系创始人)的道场。后因南方气候温暖宜人,不利于磨砺意志,他于是决定到“冬冰夏雪,苦寒不可耐之地,以痛自磨砺”,遂飘然北上。路过广陵(今江苏扬州)时,适天大雪,他冻得全身发紫,哆嘴着乞食于市中。他很欣赏这种自我折磨式的磨练意志方法,看着自己的狼狈相得意地说:“我以一个烂钵就足以轻视万钟之家了。”(《懲憨山大师塔铭》)。
然后他又继续北上,来到号称文殊道场的五台山,见北台之憨山可爱,故“默取此为号”。隆庆五年(1571年),他又来到明都北京。在北京,他广交权贵,奔走豪门,遍参佛学名宿,与名士王风洲、汪次公、欧桢伯等以诗文相唱酬。这些交际活动,为日后的成名奠定了厚实的基基础，
一 天,有个自称是盐商的人来访。来人蓬头垢面、衣衫褴楼,入门即问德清是否还认识他。德清诧了半晌,忽然记起了那双炯炯有如闪电的眼睛
原来竟是不辞而别的天界寺净头福登。
福登得意地告诉德清,他现在是山阴王的座上客,这次上北京,是为了替好佛的山阴王请内藏(指皇家所藏的佛经总集)。他殷切地期望德清能同他
道去山阴王处,德清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不久,德清仰慕华严宗巨匠遍融大师之名,前去参拜。遍融对着年轻的德清双目紧视,终不发一言。德清讠讨了个没趣,转而又去参禅宗耆宿笑岩。
笑岩同他打禅语,问道:“从何方来?”他回答说:“从南方来。”笑岩又问“还记得来时路否?”德清机警地回答道:“过后便忘了。”这种潇洒,这种自
由自在,正是禅宗“不执著”的表现。笑岩心里一惊,觉得此年轻人不凡,但仍不动声色,只一语双关地说道:“你却是来处分明。”德清会意,含笑而退
这年夏天,德清踏上了以景色变幻多姿、四季常新而被誉为“京东第山”的盘山(今属天津市),领略了盘山“山林葱茏入佳胜,空谷低回溪水声”的美丽胜景。
第二年,德清应福登之约又南下到河东(泛指今山西省地区),在蒲州与妙峰会合,一同去见山阴王。山阴王请他留下来协助修订出版佛学名著《肇论》一书。以前他曾读过(肇论》,但于《不迁论》章的“旋岚偃岳”之意不能理解。这次修订此书时,当他读到“梵志自幼出家,白首而归。邻人曰:‘昔人犹在耶?’志曰:吾似昔人,非昔人也!”他突然大彻大悟。
这段文字写的是:梵志法师从小就出家事佛,到了白发苍苍时,才回归家乡。邻居见了,就问他说:“你还活着啊!”梵志说:我确实像你的故人,却又不是你的故人啊!”
德清大师读到这段文字后,顿时了悟“旋岚掩岳”的宗旨,并书写了首偈子:
死生昼夜,水流花谢;
今日方知,鼻孔向下
第二天早上,福登一见德清便问:“有何收获?”德清诧异地反问:“你怎么知道?”福登笑了笑说:“从你脸上已看出来了。”德清于是套用古家禅
语说:“昨晚梦见黄河边上有两只铁牛相斗,都入水中,至今绝无消息。”福登明白德清套用的是“泥牛入海之消息”的古禅语,只是将泥牛换成了铁牛,
海换成了黄海,便哈哈大笑道:“恭喜你拥有住持山寺的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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