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究竟是怎样一部书?历来言人人殊,歧义迭出。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将之列入“讲史小说”,郑振铎早年称之“英雄传奇”,后来,文学研究者普遍接受主流意识形态的阶级斗争学说,《水浒传》即被认为是一部描写农民武装斗争的小说,更有“农民起义教科书”之称。
近日,作家、出版人李庆西《老读三国》之后“重读水浒”之作《水浒十讲》由文汇出版社出版,该书汇集作者最近十年间关于《水浒传》的十篇文稿,为耳熟能详的水浒故事打开全新解读视角,通过情、理、法等多维度的阐释视角,带领现代读者重温宋明时期的文学想象。
英雄抑或强盗?传奇抑或悲剧?厌女抑或女性崇拜?李庆西冲破重重误读,打开全然不同的“大小水浒”。
作者李庆西现为《书城》杂志执行编委。四十年来从事文学创作与批评,著有小说《不二法门》《小故事》《大风歌》,评论随笔集《文学的当代性》《寻找手稿》《话语之径》《闲书闲话》等,以及古典小说研究专著《老读三国》《三国如何演义》。
针对以往学界和民间对《水浒传》种种误读现象,该书着力考察水浒叙事的沿革与流变,并通过多角度的文本阐释,从中读取梁山好汉“上山”与“下山”的真实含义。
李庆西意识到,《水浒传》既非“讲史”,究其根本亦非“写实”,而是藉由江湖叙事演绎儒家政治伦理之弊;在纲纪崩坏的背景中,赋以浪漫化之悲剧意慨,推演一种不成功的王道复兴之路。《水浒十讲》着重阐述宋江和梁山众人的二难境地:造反既是作为忠诚于王权的表述,其本身又难以摆脱叛逆罪名,结果造反与忠君形成互为因果的悖谬命题。宋江们的挣扎与进取导出悲剧主题的发展与衍变——试图以江湖道义融合王权秩序,既是梁山泊的救赎之义,亦寄予这种想象本身包含的无路可走的苦闷。
“自胡适揭出《三国》《水浒》等章回小说历史演进的进程,谁都明白,谈论此类几百年间演进而成的名著,如何弥合不同来源的文本,乃成败的关键。”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平原认为,作者李庆西认定并努力掘发“小说家整合之前水浒叙事的妙旨,以及缘自太史公那种以江湖融合庙堂的叙史立场”,这点很具创见。明清以降,表扬《水浒》者,多喜欢将其比附《史记》;但他们所谈论的太史公笔法,其实是叙事技巧;而作者希望揭示的,则是江湖融合庙堂的必要性与可能性。关键在于,王权体制之外,是否还能有应世之道?
将《水浒传》的文学想象置于复杂背景下加以考辨,是《水浒十讲》最引人注目的特点,其中涉及政治伦理、制度、地理、风俗等诸多问题。作者研读《水浒传》数十年之久,在小说叙事话语方面尤具心得,故以经验与感觉给出不落窠臼的“读法”,被著名学者陈平原誉为“轻松活泼而又暗藏机锋的著作”。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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