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我与一位发小在老家看一部电视连续剧,这部电视剧讲述的是发生在南方森林里的故事。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我就不说了,免得导演说我鸡蛋里挑骨头,但有一个细节,我不得不一吐为快。
现在回老家,山村在家的人不多了,年轻的都外出打工,只剩一些老年人了。我的那位发小也算是一个例外吧,他喜欢与深山老林的树木打交道,当了一辈子的看山员,现在依然在为村里看山。我在老家的夜晚枯燥而无聊,想与那位发小聊聊天,想听听他近来在山里的所见所闻。
我来到他家,寒暄了几句,眼睛盯着荧屏不放,他是被连续看了十来晚的一部电视连续剧给迷上了。我刚起了个话头,想跟他聊下去,他却示意我,正看到剧情的高潮,有什么话等放广告再说。
此部电视连续剧的剧情描述的是20世纪五十代的事,讲述的是当年解放军在南方苗族地区的大山丛林里剿匪的故事。剧有一猎户住在树林里,住的是树林深处的茅草屋。拍摄地好像和我们当地的环境相差无几,我们的村寨也是苗族。其中的故事情节也算过得去吧,电视的画面极富美感,有一定的视觉冲击力,音乐也比较优秀。我陪着发小看了一阵,后面的故事发展与结局我猜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也就觉得没味道了,低头玩手机。
我这位常年在山里行走的发小突然拍着大腿嚷道:“这个电视剧拍得有问题!”
我问他:“哪里有问题?”
他说:“那座茅草屋有问题。那么深树林子里哪来的茅草屋?那茅草又是从哪里来的?不符合实际。”
我仔细一想,觉得发小讲得很有道理,事实确实是如此。
盖杉木皮的工具棚
我童年的时候与父亲在大山深处生活过一段时间,对山里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我记得当年我们也是搭建了一个用来住棚子,上面盖的就是杉木皮。那时为了找茅草铺床,我们在树林边上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最后在一条溪水边上发现一丛芦苇草,虽然草杆子硬了一点,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南方人在林区搭建住的棚子,不管是工棚还是守野猪的窝棚,上面盖的很少是茅草,一般是杉树皮。我们这地方,连村民居的房子也有很多家庭盖杉树皮,而一些偏厦、牛圈等,更是清一色地盖杉树皮。
盖杉木皮的柴屋
那么棚子上要盖杉树皮呢?一则是树林里难找到适合盖房子的茅草,二是南方雨天多而猛,如用茅草盖棚子会像洒水壶一样漏雨,而盖杉树皮的棚子是不会漏雨的。与盖茅草相比,在密林深处,到处长着杉树,剥杉树皮比割茅草容易得多,也轻松得多。何况茅草盖屋,草很容易腐烂,有的半年不到就烂掉了,必须是一年一换,而用杉树皮盖在屋上,使用寿命少则长达十来年,有的人家保护得好,翻修得勤快,可以使用几十年。
盖杉木皮四合院下檐
南方山区离不开杉木树,起造房屋时,做家具,杉木全身是宝,就连人老后,入土为安时,最后带走的就是一副杉木棺材。因此,我们这一带苗族村寨早已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杉木文化。也难怪,我的发小对电视剧中关于杉木皮的细节能轻易看出来。
前面一栋木房全盖杉木
如今,我们寨子用杉木皮盖的房子已绝迹了。由于春天时我发小看电视时对茅草屋的质疑,我下乡搞田野调查的时候,特别留意苗族杉木皮盖的房子,发现山里还有保存了不少这种房子。我也拍摄了不少图片,作资料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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