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枪换炮
“鸟枪换炮了。”我骑着崭新的电动车外出，遇见了邻居，他们对我开玩笑地说。
几天前，去幼儿园的路上，坐在自行车上的孙子对我喊道：“爷爷，这车像你一样老了。”
是的，这自行车车把咯吱咯吱作响，铃铛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坐垫脱色掉皮，车链松弛了且锈迹斑斑。起早贪黑，晴天雨里，陪我和孙子上下学，到附近景点玩耍，这辆自行车是忠实的伙伴。每次出门，几乎都是孙子帮开锁，再用力推开单元门等我，忙得不亦乐乎。这辆自行车已经使用三年了，难怪这个小家伙嫌弃。
记得我学会骑自行车那天，从村里晒场往家骑，由于兴奋遇到土堆，没能控制好车把，连人带车一下冲进路边的池塘，惹得刚才羡慕我已经学会骑车围观的人哈哈大笑。我顾不得捞沉入水底的自行车，游到池塘深处去采盛开的荷花了。
早年，我们家就一辆自行车，也是我们村仅有的两辆自行车之一，弥足珍贵，车把镀光早已斑驳，轮胎磨得光溜已不见齿痕。我读初中时是住校的，周日晚上返校，妹妹骑车送我到校，再将车骑回来，父亲第二天用。关于这车还有一个笑话，我们村本家的一个哥哥，想去200里外的一处旧自行车市场买一辆二手自行车。因为路程比较远，软磨硬泡将我父亲的自行车骑走了，可在市场没有看中车子，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车胎被扎破。大夏天的，推车走了一段路程后，我的这位哥哥又热又累的，跑进沿路村里没有找到修补轮胎的，干脆借了工具将自行车内外胎全部拆下，套在脖子上以防碾坏，硬是骑钢圈回来的。
工作以后，家里为我买了辆崭新的自行车，“缝缝补补”一直骑了很多年。
有一年的腊月二十三晚上，因为亲戚家第二天有喜事，路程太远，我们得连夜赶过去。我们只有一辆自行车，一家三口在“水泥路”中前行，车子也无法骑，只好推着。漆黑的夜色里，刺骨寒风直往脖子里钻，赤着的脚早冻麻木了，在冰冷的泥水中往前趟，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儿子，默默跟在后面竟然一声没吭。
“小米加步枪”的岁月渐渐有了起色。搬到单位居住以后，邻居们陆续添置了摩托车，什么玉河50、重庆70、金城、幸福，还有更时尚的。后来，我们家也买了一辆弯梁无级变速车嘉陵90，时尚的花饰很是惹眼。老二出生后，我们一家四口人出行，用军大衣在前面一披，老二就坐在弯梁上，妻子合大儿子坐在我身后，每次轰隆隆启动发动机出发特别精神，这样也方便了许多。胆小的妻子，在邻居的撺掇下，也学过骑车，可将车骑回家，拐弯时撞到墙了，再也不敢碰一下。从此，春夏秋冬，风里来雨里去，这辆摩托就随我出行。在城里安了家后，有了公交车，交通便利了许多，渐渐来往就不骑摩托了，便把它送给了一位同事。等孩子们工作了，上大学了，我们又重新买了自行车，节假日里就与妻子骑车满城遛达，坐在城南河边欣赏沿岸钓鱼人津津有味垂钓，走走停停观看城北不断有新楼盘开发。有时遇到饭点也不回家，就在外面吃点可口的小吃继续骑行，还是小城公园附近的“过桥米线”，那米线的嚼头，配料的地道，那汤汁入口的猛劲，最让人念念不忘。俗语“买糖稀的住高楼是熬得”此话不假。
一不留心，忽然发现马路越修越宽，私家车越来越多，小区已经容不下众多的车辆了。离多聚少的好友提醒我说大家都买车了，问我什么时候买。我说还不会开，他告诫我将来退休了，大家都要结伴出去旅游的，你不会开车，别指望谁带你出门，抓紧去学。我一打听，周围亲朋差不多就我一人不会开车了，有点着急，便向做驾校校长的朋友了解情况，这位校长告诉我说，像你这么大年龄的人，动作习惯已经成型，不好学了。最后还告诉我，如果实在想学，他可以安排一个最好的教练教我，让我试一试看能不能学。满满信心被泼了盆冷水。跟儿子聊天，告诉儿子我准备学开车。儿子说算了吧，除去车钱不说，一年油费等费用得多少？连停车都是困难，别说多如发丝的交通规则，令人胆颤心惊交通事故。以后需要用车就打车吧，要不了几个钱，还省心。刚被点起的欲望之火被彻底浇灭。到如今，连方向盘都没摸过，看别人驾车自在出行，兜里也没见攒有多少钱，心里总有点异样感觉。
暑假后，孙子毛毛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学校离家有三四里地远，看来骑自行车接送是不行了。他爸爸、妈妈说准备买电瓶车，我们看马路上人来人往的，上班高峰，路口绿灯一亮，人如过江之鲫，步行都拥挤。也能看到有骑车穿梭而过，譬如外卖、快递在人群中扭来拐去，轻如飞燕，但也险象环生。我们接送孩子时万万不敢的，平时从幼儿园回来，都是紧紧攥着他胳膊，尽管他不停推你的手，挣脱、跑着躲你远远的。
儿子买了电动车，也为我准备了头盔，接送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既然买了，我先按接送路线熟练熟练，然后按照上班高峰点又骑了几个来回。骑行中道路两旁景物“倏倏”闪过，清凉的秋风迎面而来挺爽，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几次操作失误，车子突然溜出去，惊出一身冷汗。虽说这接送孩子的就要鸟枪换炮了，但感觉还是不如骑自行车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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